《我的阿勒泰》（七）最爱第三集，永恒的女性在大地上诗意的栖居

原创三闻业行影剧书三行2024-06-03 06:02广西

三行很喜欢《我的阿勒泰》，最近用心写了系列剧评，大家可以点开看看

《我的阿勒泰》第一集开头一分钟独白硬控我几天，铲雪象征女性的困境也是人生的困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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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的阿勒泰》第三集是三行最爱，李娟的原著，导演腾丛丛的镜头，带着我清楚地看见，阿勒泰的妇女们，在大地上诗意的栖居。

柔金色光线中，劳累了一天的阿勒泰妇女，在澡堂把自己清洗干净。

镜头跟随李文秀的眼睛，看到了澡堂里的活动丰富多彩，有在水面下棋的，有互相搓背的，还有给奶奶搓澡的妈妈，看到了奶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，从女儿到妈妈到外婆，一家三代女性在清贫的生活中享受到安宁愉悦。

李文秀看到身材丰腴的大姐妈妈们，毫不羞怯地展示自己的裸体，唱起快乐的歌谣，她们对自己的生活心满意足。

那首歌谣唱的是：

“我的阿勒泰，生生不息的故土；

我的阿勒泰，亘古不变的太阳。

金色阿勒泰，山水之灵，绿草如茵…”

随着歌声，李文秀的看到在浴池边爱抚头发的大姐，看到给孩子唱歌的妈妈，

看到妈妈在洗干净外婆后惬意地洗刷自己，看到洗干净的外婆摇起拨浪鼓……

一帧一帧美如神话

澡堂里的婆婆们和妈妈们，是这篇土地生生不息的大地母亲，她们孕育抚养了这片土地的所有人，少男少女们如鲜花在母亲身边长大盛开。

她们白天洗衣服做饭、教养孩子、放牛放马……

她们奉献付出，养育孩子长大，照顾老人衰老；她们辛勤劳作，使牛马茁壮，瞟肥体胖。

妇女们就像阿勒泰的土地，无私奉献了一切，养育了万物，在一天辛苦劳作后，她们可以在澡堂得到放松和休息。

我愿把这个片段称之为：大地之母最美出浴图。

这让三行想起哲学家海德格尔在他的著作《艺术作品的本源》中，对梵高的油画《农鞋》进行了解读。

梵高的《农鞋》和海德格尔的解读

在书里，他写道：

“从农鞋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, 劳动者艰辛的步履显现出来。

那硬邦邦、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，聚集着她在寒风料峭中，迈动着在一望无际、永远单调的田垄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。

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。夜幕降临，这双鞋在田野小径上踽踽而行。

在这农鞋里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，成熟谷物宁静的馈赠，及其在冬野的休闲荒漠中无法阐释的冬眠。

这器具聚集着对面包稳固性无怨无艾的焦虑，以及那再次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，隐含着分娩时阵痛的哆嗦和死亡临近的战栗。

这器具属于大地，它在农妇的世界里得到保存。”

海德格尔、梵高试图通过艺术作品告诉我们，穿这农鞋背后的农妇的整个生存世界，一种无遮蔽的本真的存在。

梵高和海德格尔穿过了破败农鞋的表象，看到了农妇的本真存在，这本真发出触及灵魂的光芒。

女性文艺创作者的看见：非功利性审美

李娟和腾丛丛团队，也看到了妇女们的本真存在。

长久以来，男性作者、男性导演的视角里拍的裸女，总带着功利性的审视。

男性创作者的讲述里，会强调女性的某些器官，强调这些器官对男性审美的存在价值，强调器官的功能性。

比如丰乳肥臀可以激发男性性欲，可以更好地养育后代。

他们看不到女性本身，看到的是女性的功能价值。

男性能否看到女性本身的存在，而不是用外在价值去定义物质性的“它”，这一点决定了女性内心能否直接感受到爱。若女性本然的存在不被看见，即使男性声称他们女性付出了一切，女性也只是表达爱的道具。

也许女性头脑里也会承认男性为自己付出很多，承认男性很爱自己，但她心里体会到的却是一份恒久的孤寂。犹太哲学家马丁·布伯说，

“关系分为两种——我与你，我与它。当我放下预期和目的，以我的全部本真与一个人或事物建立关系时，我就会与这个存在的全部本真相遇。”

这种没有任何预期和目的的关系，即“我与你”的关系。

在马丁·布伯看来，“我与你"只是生命的瞬间。

这也是哈萨克语里“我爱你”的表达：我清楚地看见你。

“我清楚地看见你”是比“我喜欢你”更高纬度的情感表达。

“喜欢”可能只是看到对方的优点而产生仰慕，或者是基于荷尔蒙的作用产生短暂的激情。

而“清楚地看见”，是一种充满慈悲的凝望。

看见你的美好，也看到了你的丑陋和不堪；

看清你灵魂中的懦弱和阴暗，看清你生命中那些藏污纳垢的幽微角落后，依然爱你，包容你。

村上春树说，最爱你的人不是看见你的光芒向你赶来，而是看到你在泥土里艰难挣扎的时候，不顾你的狼狈，温柔地向你伸出双手。

李娟的文字，腾丛丛导演的镜头，扫过劳作后清洗疲惫的妇女，也穿过了疲倦妇女的表象，看到了妇女们大地之母般的真实存在，这真实存在让世界繁育，让人灵魂得到安宁。

草原的风沙这样大，长时间的劳作，使她们的头发被风沙吹乱，失去了光泽柔润，变得蓬头垢面；她们的眼睛，失去了澄澈明净，变得昏黄呆滞；她们的脸庞失去白净柔嫩，变得黝黑粗糙；她们的双手，搓洗过太多衣物，早已从细腻柔滑变得红肿开裂……

她们会被长辈误解、会和丈夫争吵、会为孩子担心焦虑……

她们也可能上有老下有小，需要赡养又老年痴呆症的婆婆，还要照顾失业在家的女儿……

生活中那么多的鸡毛蒜皮和艰难困苦，让妇女们从一颗珍珠，变成了蒙尘的鱼眼珠。

还好，这里还有澡堂，她们可以暂时得到喘息。

清洁的水，能够让妇女们洗去烟尘、洗去风霜、洗去一身的疲惫；

悠扬的歌声，带着丰收的喜悦，带着虔诚的感恩，带着本质具足的心满意足。

女性创作者的表达里，女性不再是为了满足男性欲望存在的客体、第二性，她们的裸体不再是为了让男性审美得到满足。

腾丛丛导演的镜头，没有男性凝视，女性的裸体不再是观赏的客体，妇女们清洗自己的身体不是为了接下来满足男性的欲望，所以镜头里没有诱惑性、玩赏性的局部特写。

在腾丛丛导演镜头里，妇女们清洗身体是洗去劳作后的疲惫，让自己洁净，让自己休息，以便充满力量迎接新的一天。

这样的裸体里具有劳动的价值和丰收的喜悦，有着气定神闲的美。

劳动本就是美学的起源。

她们本身就是劳动者、生产者，她们本身就是第一性。

女性是她自己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价值和意义。她们本质具足，无需外求。

这是美的根源与本质，这种存在之美，只需如实描写，就会落笔成诗。

纸上诗行，写出永恒的女性在大地上“诗意的栖居”。

三闻业行